梗概
> 苏皖在7月19日捡柴时误入一座古塔。
> 塔内书桌上放着一本日记,翻开后竟写着7月20日的内容。
> 日记预测她的外婆将在7:20分死去。
> 第二天,外婆果然离奇死亡。
> 之后日记每日更新,预言一一应验。
> 日记最终预言:苏皖将永远留在塔中。
> 次日她恐惧地再去古塔,翻开日记瞬间塔门锁死。
> 黑衣长发女人将她做成提线人偶,悬挂角落。
> 而那角落,已悬着数十个提线人偶。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七月十九,日头毒得能晒裂田埂。十岁的苏皖背着比她人还宽些的柴火篓,细瘦的胳膊被粗糙的篾条勒出深红的印子。汗水顺着她枯黄的鬓角往下淌,涩得眼睛生疼。山坳里的风也是烫的,吹得人发昏。她只想找片阴凉地歇歇脚,糊里糊涂就拐进了一条从未走过的岔路。野草疯长,几乎淹没小径,尽头处,一座黑黢黢的石塔无声矗立,像一颗突兀钉进绿意里的巨大棺钉。
塔身斑驳,爬满深绿近黑的苔藓,藤蔓如蛇般缠绕而上。一扇朽坏得看不出原色的木门半掩着,门缝里透出股浓重的、混合着陈年尘土和某种无法言喻的、令人作呕的甜腥气。苏皖心里发毛,想退,可那洞开的门缝像只沉默的眼,又像一张等待吞噬的嘴,莫名地拽着她的脚步。她咽了口唾沫,终究没抵过孩子那份要命的好奇,侧着身,挤进了那片令人窒息的黑暗里。
塔内空间不大,光线昏暗浑浊,只有高处一个小孔漏下几缕惨淡的光柱,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。正中央,孤零零地摆着一张蒙着厚灰的方桌。桌上别无他物,只有一本书。一本硬壳的、深褐色封皮的厚书。
苏皖的心跳得又快又乱,咚咚地敲着肋骨。她踮起脚,屏住呼吸,手指拂开书封上冰冷的灰尘。封面上一个字也没有。她小心翼翼地翻开。
泛黄发脆的纸页上,墨迹是新鲜的、潮湿的深黑色。那字迹潦草扭曲,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。
七月二十日。晴。
苏皖猛地一颤,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瞬间冲上头顶,头皮发炸。今天明明是七月十九!她像是被烫到一样想合上日记,可目光却死死粘在那些字上,无法挪开。
……申时初刻(下午三点),村西王老五家的黄牛会跌下陡坡,断腿。
……酉时二刻(下午五点三刻),刘家媳妇会在井边滑倒,早产,母子皆危。
……亥时正(晚上九点整),……
她的目光急速下移,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,几乎要撞碎骨头。然后,她看到了那行字,像冰冷的铁锥,狠狠凿进了她的眼睛:
……卯时二刻(清晨七点二十分),苏皖之外婆,猝。无疾而终,甚为离奇。
“外婆?”苏皖失声叫了出来,声音在空寂的塔内撞出微弱的回响,旋即被更深的死寂吞没。她像被抽掉了骨头,腿一软,跌坐在地。冰冷的石板透过单薄的裤料刺进皮肉。她死死捂住嘴,喉咙里发出小兽般的呜咽。假的,一定是假的!她连滚带爬地冲出古塔,背后那股甜腥腐朽的气息仿佛活物般缠了上来。她一口气跑回家,扑进外婆怀里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却一个字也不敢提那本恶魔般的日记。
七月二十日,卯时初刻(清晨七点)。
苏皖缩在外婆的旧木床上,裹着打满补丁的薄被,眼睛瞪得溜圆,死死盯着窗纸外透进来的、越来越亮的灰白。外婆在灶间忙碌,锅碗瓢盆发出熟悉的、令人心安的轻响。时间一分一秒爬过,像钝刀子割肉。七点十分……七点十五……七点十八……苏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浑身绷得像拉满的弓弦。
七点二十分整。
灶间那令人心安的声音,毫无预兆地,戛然而止。
死寂。绝对的死寂。
苏皖的心跳也停了。她连滚带爬地冲下床,赤脚奔进灶间。
外婆歪倒在冰冷的泥地上,手里还攥着半把没来得及撒进锅里的野菜。她眼睛圆睁着,直勾勾地望着低矮的房梁,脸上凝固着一种极度的、无法理解的茫然。没有挣扎,没有痛苦,仿佛就在那一秒,无形的镰刀落下,干净利落地收割了生命。就像那日记上写的——猝。无疾。离奇。
巨大的恐惧像冰水,瞬间淹没了苏皖。她瘫软在地,浑身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。不是巧合!那本日记……那本塔里的日记……它说的是真的!它预见了死亡!
一种被毒蛇盯上的、冰冷刺骨的寒意,从那天起就死死缠住了苏皖。她怕,怕得夜里不敢闭眼,怕得听见风吹树叶都以为是塔里的低语。可那本日记,像一个长在脑子里的毒瘤,日夜不停地诱惑着她。第二天,在巨大的、近乎自毁的恐惧驱使下,她鬼使神差地,再次踏上了那条通往山坳的荒径。推开那扇朽坏的木门,塔内的腐朽甜腥气更浓了。那张桌子还在,那本日记,依旧摊开在那里。墨迹,是新的。
七月二十一日。 清晰的字迹预言了邻村一场突如其来的无名火。
它应验了。
第三天……
第四天……
日记的内容每天更新,像一张张精确到秒的死亡通知书。村里的鸡瘟,后山滚落的巨石砸死路人,张屠夫家媳妇难产血崩……桩桩件件,分毫不差地在日记指定的时间地点上演。苏皖成了这恐怖剧唯一的观众,也是唯一的知情者。她不敢告诉任何人,巨大的秘密像沉重的磨盘,压弯了她稚嫩的脊梁,眼神里过早地染上了不属于孩童的惊惶和死气。她恨那本日记,恨那座塔,却又像被蛛网黏住的飞虫,每日被一股无法抗拒的、来自深渊的引力拖拽着,走向古塔。
直到那一天。
日记翻到新的一页。那扭曲潦草的字迹,这次只写了一句话,冰冷地占据了整个页面:
七月廿九。苏皖,永留此塔。
“啊——!”苏皖发出一声短促凄厉的尖叫,猛地将日记本掼了出去!书本砸在布满灰尘的地上,发出一声闷响。永留此塔?像外婆那样无声无息地死去?还是……变成别的什么?无边的恐惧如同无数冰冷滑腻的手,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,勒得她无法呼吸。她转身就想逃,逃离这个吃人的魔窟!
可她的脚像被钉在了原地。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尖叫,疯狂地尖叫:“跑!快跑!”但另一个更幽深、更冰冷的声音,如同塔内弥漫的腐朽气味,丝丝缕缕地钻进她的骨髓:“再看一眼……最后一眼……也许不是那样……”
七月廿九。清晨。天色阴沉得如同浸饱了脏水的破布。
苏皖站在古塔那扇朽坏的木门前,浑身抖得不成样子。小脸惨白如纸,嘴唇被自己咬出了深深的血印。她怕,怕得要死,怕得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着让她转身逃跑。可是……万一呢?万一日记今天变了?万一那只是吓唬她的?那个“永留此塔”的诅咒,像冰冷的铁链缠住了她的灵魂,也像一个巨大的、充满恶意的谜团。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求证欲,在她瘦小的身体里疯狂撕扯。
最终,后者以一种自毁般的姿态占了上风。她伸出抖得几乎不受控制的手,用尽全身力气,推开了那扇仿佛重逾千斤的木门。
塔内的黑暗似乎比往日更加粘稠,那股甜腥腐朽的气味浓烈得令人作呕,几乎凝成实质。那张桌子,那本深褐色的硬壳日记,如同亘古不变的邪恶坐标,静静躺在唯一的光柱下。苏皖一步一步挪过去,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。她伸出手,指尖冰冷,触碰到那冰冷坚硬的封面。
翻开。
就在书页掀开、露出里面空白纸张的刹那——
“轰隆!!!”
一声沉重得如同山崩的巨响猛地从身后炸开!震得整座古塔簌簌发抖,灰尘和碎屑从头顶簌簌落下。苏皖惊骇欲绝地回头。
那扇唯一通向外面世界的、半朽的木门,此刻竟被一层厚厚的、闪烁着金属幽光的黑石彻底封死!严丝合缝,没有一丝光亮透入。古塔,瞬间变成了一个完全密封的石棺!
无边的、绝对的黑暗和死寂,如同冰冷的潮水,瞬间将她吞没。心脏在那一瞬停止了跳动,血液凝固,极致的恐惧让她连尖叫都发不出来。
“呵……”
一声极轻、极飘忽的叹息,毫无征兆地贴着她的后颈响起。冰冷的气流拂过她汗毛倒竖的皮肤。
苏皖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!她僵硬地、一寸一寸地扭动脖子,看向那声音的来源。
就在书桌旁那片最浓重的阴影里,不知何时,无声无息地“站”着一个东西。一个女人?她穿着一身宽大得如同裹尸布般的漆黑长袍,袍角垂地,不见双脚。一头浓密得惊人的、油腻纠结的黑色长发,瀑布般披散下来,彻底遮住了她的脸。只有那浓密发丝的缝隙里,似乎……似乎有两束极其幽暗、毫无温度的光,穿透黑暗,死死地钉在苏皖身上。
一股无法形容的、仿佛来自坟墓最深处的阴寒气息,排山倒海般压向苏皖。
她想逃,可身体像被冻僵的泥塑,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。喉咙被无形的巨手死死扼住,只能发出“嗬…嗬…”的漏气声。
那黑发女人动了。她的动作极其僵硬,关节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“喀啦”声,像一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。她缓缓地、缓缓地抬起一只手臂。那手臂藏在宽大的黑袍袖子里,只露出几根枯瘦得如同鸟爪的手指,指甲尖长,泛着青黑的幽光。
那枯爪般的手指,朝着苏皖的方向,轻轻一勾。
“啊——!!!”
苏皖终于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!但她的身体却完全违背了她的意志,猛地向后倒去,以一种极其诡异扭曲的姿态,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般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!剧痛袭来,却丝毫无法反抗。她能清晰地“感觉”到,无数根冰冷、坚韧、几乎看不见的细线,瞬间从四面八方黑暗中激射而出,精准地穿透了她的衣服,刺入她四肢百骸的关节深处!深入骨髓!每一根丝线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和绝对的操控力。
剧痛!无法言喻的剧痛!像是灵魂被粗暴地钉进了这具小小的躯壳,又被无形的力量肆意拉扯、扭曲。她的手臂被强行抬起,腿被摆成不自然的姿势,脖子被一股力量拧向一个诡异的角度。她想哭,想喊,可喉咙里只能发出“咯咯”的、非人的轻响,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,顺着僵硬的颧骨滑落。意识无比清醒,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,像案板上的鱼一样被无形的丝线提拉、塑形,完全沦为提线下的傀儡。
那黑袍女人站在原地,浓密的黑发无风自动,如同有生命的海藻。她枯爪般的手指在虚空中灵巧而冷酷地舞动着,每一次细微的勾挑,都精准地传递到穿透苏皖身体的丝线上,带来一阵令人发疯的剧痛和更扭曲的姿势调整。
不知过了多久,那非人的折磨终于停止了。
苏皖的身体被彻底固定成了一个极其古怪的姿势:单脚踮起,另一条腿向后扭曲抬起,双臂张开,一只手向上绝望地抓挠着空气,头以一个几乎折断颈骨的角度歪向一侧。脸上还凝固着最后一刻极致的惊恐和痛苦。她像一个被顽童随手丢弃的、摔坏了的玩偶,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,缓缓悬空。
塔顶幽暗的角落里,垂下数十根同样看不见的丝线。其中一根,冰冷地、牢固地系在了她的后颈上。
她被高高地吊了起来,悬挂在古塔那令人窒息的黑暗之中。
视线在极度的痛苦和眩晕中慢慢聚焦。借着塔顶小孔透下的、那缕微弱的、几乎要被黑暗吞噬的光线,苏皖惊恐万状地看到——
就在她身边,在这古塔高处的阴影角落里,密密麻麻地悬挂着……数十个提线人偶!
它们姿态各异,却都扭曲僵硬得令人头皮发麻。有的穿着几十年前的粗布褂子,有的穿着褪了色的花袄,有的甚至穿着更古旧的服饰。它们唯一的共同点,是脸上都凝固着和苏皖此刻一模一样的表情——一种凝固在生命最后一刻、深入骨髓的、永恒的惊怖。
风,不知从塔顶哪个缝隙钻入,带来呜咽般的低鸣。数十个僵硬的人偶,在风中,用那些看不见的丝线悬挂着,发出极其细微的、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嘎声。
苏皖最后残存的一丝意识,如同风中残烛,在这片悬挂着无数惊怖面孔的黑暗里,彻底熄灭了。只剩下空洞的眼眶,映着下方书桌上那本静静摊开的、深褐色的硬壳日记。
塔内死寂。只有风穿过缝隙,呜咽着,像一个女人在黑暗深处若有若无的叹息。那本摊开的日记,在下方昏暗的光线里,泛着油腻的微光。空白的纸页上,新鲜的、潮湿的深黑色墨迹,如同拥有生命般,正无声地、一点一点地,从纸页深处缓慢地洇出,凝聚成一个新的名字……
看完的大佬加一下我团队呗,求求啦~